空山余雪晨钟淡【一】(1/ 2)
施静竺一夜停停走走,终于到了一个市镇。阿箬抱着还在睡梦中的柳七星在城外的一片树林里候着,等施静竺从市集中回来。
一个时辰过去了。
阿箬听见一阵马蹄声。
他起身察看,是阿竺回来了。可是阿竺衣褐草履,身后背着一个大包裹,差一点还真认不出来。
施静竺把七丫头叫醒,打开包裹,让两人去马车里换上了粗布衣服。柳七星眼睛肿得像个核桃,看东西似乎也不那么真切了。从马车里出来,兀的发现这辆马车后面还牵着一辆白色布幔装饰的车子。
“阿竺,这后面还有一辆马车呀!”
阿竺换了衣服,急忙从车里出来。柳七星还没爬上去,一双大手就把她抱了下来。
阿箬按住她的肩,说道:“这是给大哥准备的,七丫头乖,我们去找阿竺。”
施静竺将旧衣找了地方埋了,将柳五棵的尸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。和阿箬两人将柳五棵抬上了覆着棉被和冰盒的灵车。
“七丫头乖,你哭的话你爹爹也会伤心的。快,把眼泪擦擦。”阿箬掏出巾帕,可是像是怎么都擦不干。
陶春花最近一直心神不宁,一些早桃已经开了花,往年的此时,她定是牵着星星去采了第一季的桃花,柳家哥哥就去舀了新月潭中的水一坛坛卯在地窖中了。桃树村灰凉的山头一点点粉红冒了出来,她在山中捡了一只兔子,胖墩墩地着实不忍杀,正养在院子里,星星回来了定是高兴的。只是才不见一月有余,近日噩梦连连,心口也堵得慌,个没良心的,这么久了也只得了一封信笺,星星歪歪扭扭地写了几行字,村里的私塾先生竟也愣是没看懂,下次再也不给她的功课放水了……
早春的天气最是无端,陶春花关上窗子,风什么时候又刮得这么大了……趁着没被接下来的急雨打掉,还是赶快去后山采一篮桃花再说……
夭桃杏蕊美人面,少年白衣群山远。
疾风肃雨百花墓,青丝白发故人冢。
“春花呀,春花呀!”
李婶不是去镇上卖鸡去了?陶春花听见李婶独一无二的尖嗓子拼命地叫着自己的名字,手上的桃枝采去两朵桃花,便看见俯视之后李婶更加精瘦的脸颊。
“李婶,怎么啦?你不是镇上卖鸡去了?”
“不得了不得了,你还是快回家看看。”李婶的眼神一直在闪烁,扭扭捏捏地推搪着,反而一把夺下她手中的竹篮催着她下山。
“李婶李婶,你慢点呀,这路滑着,猴子精都要上当呐!”
“李婶,到底跟我说说呗,这么神神秘秘,你给我说亲啦?”
可越走,心里越不是那个味儿。越看清楚自己那间屋,越想走回到后山去。好像,有什么事情她不想知道不想见到,可总也逃不过老天爷的安排。
她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,只是没想到恰恰是最坏的一种而已。
李婶和李叔都是看着春花长大的人,却从来也没见过春花这样,一向就是身体壮实的姑娘,如今竟是昏了一天一夜!倒是她一手养大的女娃娃还算是养着了,小小年纪在床榻前寸步不离。两人都是心善的庄稼人,李叔去村上叫人张罗丧事,李婶则看顾着春花和瘦了一圈的星星闺女。
斗转星回,流银衔恨。
村上的朱屠户和阿箬麻利地操办了简单的酒席,虽是春忙时节,大家伙儿也都一个个前来吊唁,虽说不是深交,这个沉默甚至略显怪异的青年人都好歹说上几句话,邻里乡亲的几十户人总有些来往。
“年纪轻轻的,上次我家的牛跑了还是他帮忙追的”
“自己的闺女还这么小,也不知道怎么就去了”
“说不定人家真是大有来头呐,看见刚才戴孝的年轻人了吧,不像是普通人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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